假期,许多有条件的朋友都会外出旅游,增长见识,这自然是好事。其实,在我们身边,名闻中外的越秀山,也是大好的去处。
越秀山优美的景点很多,但我最喜欢站在镇海楼前,凭栏四望。在这里,涌入眼帘的不仅是高楼林立,玉宇连绵,透过云卷云舒,我又仿佛看见了多少年来广州的潮起潮落。
从镇海楼向下望,是越秀山体育场。从前,这里只是一片荒地,据闻曾作刑场。1950年,我们一批中学生响应叶剑英市长的号召,参加全市义务劳动,于此兴建体育场。大家挖泥挑土,兴高采烈。偶尔挖出了几根枯骨,女同学吓得尖声大叫,男同学小心地把它捡在一起。“劳动创造世界”,我们把荒野变为人民的运动场,心中也充满了自豪感和沧桑感。
我在这里看过苏联“红旗歌舞团”的演出。那半蹲着腿跳出高难度动作的舞姿,那郁勃豪壮响彻云霄的军乐,让我叹为观止。后来,运动场多次改建,设施日趋先进。我看过容志行、古广明在这里纵横驰骋,把广州足球运动带到全国的前端。
在阳光下,运动场草色变幻,仿佛舒卷着一幅幅广州发展的画图。当我转过身来,仰望镇海楼,又感受到这里历史文化的辉煌厚重。
屈大均说:镇海楼“玮丽雄特,虽岳阳、黄鹤莫能过之”。还说,这楼建于明初,朱元璋以“广州靠山面海,形势雄大,有偏霸之象”,便命守将朱亮祖,筑楼以镇其“王气”。镇海楼的宏伟,反映出老广州人的气魄。而流传有关要镇住“偏霸之象”的说法,倒表明了人们历来希望山河统一,防止分裂割据的意愿。
在镇海楼门口,挂着传说是清末彭玉麟所撰的对联:
万千劫危楼尚存,问谁摘斗摩霄,目空今古;
五百年故侯安在,使我倚楼看剑,泪洒英雄。
彭玉麟是晚清著名的军事家,光绪年间,他奉命管辖广州防务。中法战争爆发,他极力主战,朝廷则主和。目睹国运蜩螗,彭玉麟心情愤懑。他登上镇海楼,抚今追昔,便写下这副对联。上联赞叹镇海楼历史悠久,追怀先辈在这里拓土开疆,睥睨一切。下联所说的“故侯”,指的是官封永嘉侯的朱亮祖。在建了镇海楼后,朱即被召回,朝廷说“使镇岭南,作为擅专,贪取尤重”,把他活活鞭死。彭玉麟有感于自己的职责与朱相似,而在国难当头危机四伏的时刻,又处处受主和派掣肘。他空怀报国之心,一筹莫展;只能是抚剑徘徊,临风洒泪。这对联,沉雄慷慨,意韵深长,挂在镇海楼前,恰好诠释了五层楼浑厚巍峨的风格,象征着岭南人对无情历史的拷问。
我登临越秀山,站在镇海楼与体育场的交点上,俯仰之间,发现那现代化的体育场,在绿树的掩映中,与具有传统建筑特色的五层楼,融为一体。我体悟到广州人既有敢于开拓“摘斗摩霄”的磊落胸襟,又有正视危机“倚栏看剑”的忧国情怀。不断开拓进取,坚守传统文明,融汇为广州人的思想境界。
辛弃疾词云:“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我想,到越秀山旅游,岂仅仅是休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