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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快报】康南:怀念30年前自行车“霸道”的广州

稿件来源:新快报2013-05-22第A44版 作者:廖琼 编辑:金凤 发布日期:2013-05-23 阅读量:

Nathan Congdon

国籍:美国

年龄:51

职业:国际奥比斯中国办公室高级顾问

在穗时长:7年

金发碧眼,一开口却是流利的普通话,说他最欣赏的哲学家是孟子,不了解康医生的人会不小心被吓到:剑桥硕士研究中国明清小说,此后又考取医学博士,现在他服务于国际奥比斯中国办公室,主要做防盲项目设计和评估。这一转一折,在我们看来太传奇,对康医生而言,一切就像是命中注定,虽然殊途但注定同归:因为在他看来,医生和文学都是人文!

骑车上下班坚持七年

每天早上,康南都会骑行车从珠江新城穿城而过抵达越秀区的办公室。一去一回,大概两个小时,坚持七年。他几乎不走自行车道,原因很简单,自行车道经常要么被勤劳的道路作业工人占用,要么压根没有。

这些年,广州地铁的发展非常快,他很欣赏政府对基础设施的大力投入,因为“交通的便利对老百姓过日子很重要”,但马路栅栏越来越多,为了过马路,人们不得不穿行很远过斑马线或人行天桥,最终为了出行方便,不想开车的人不得不买车。不管是否初衷如此,政府用栅栏表明了支持开车的立场。

说起来他有点怀念三十年前的广州。那时候自行车是道路之王。当时的“停车场”可比现在的停车场大了去了。“我留意到广州限牌,这是好的开始,但要真正让市民放弃开车选择更环保的出行方式,限牌还不够,应该在道路细节上充分鼓励步行及骑行。”康南说。

五百美元游大半个中国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康南经常游走于神州大地,新疆、西藏、广州等。那时人们的淳朴让他印象深刻:他招手蹭顺风车,人们从不拒绝,上车后见他是外国人,又说得一口流利的普通话都非常惊奇。最后他用五百美元游览了大半个中国。

康南对中国文化的爱好始于1978年。这一年,中美建交。美国掀起一股“中国热”,很多好的中学开设了中文课。“因为过去对中国一无所知,美国人很想了解中国。”康南的爸爸是私立学校的老师,因此,康南有机会入读私立学校,并且选修中文课。

高中毕业后,康南考上普林斯顿大学亚太文学系,潜心学习中国文化,毕业后康南继续在剑桥攻读硕士。本科的毕业论文是研究《金瓶梅》,硕士论文是研究《西游补》(编者注:《西游记》续书之一,明末清初董说作)。为了更好研究这部小说,他查阅了大量的资料,还将之译为英文。

“汉字太美了,和中国传统文化和哲学一起构成了丰富的体系。”康南感叹。如今,看到很多餐饮店用回繁体字,他不觉得意外。

此后,康南陆续考取了霍普金斯的医学博士和公共卫生硕士。毕业后做了三年的住院医师,又在霍普金斯从事多年教学工作,同时在NGO做项目设计、管理和评估的工作。康南从不认为这些是割裂的。“当教授的时候,是在和学生沟通,在NGO做项目管理的时候,沟通就更不要说了。”

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与渔

康南的工作如今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在中山大学当教授,继续眼科医学的教育工作,另一部分则服务于国际奥比斯中国地区,很多项目都是针对不发达地区的防盲活动展开的,项目既有针对儿童,亦有针对成人。

“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与渔。我们一般来说是会和当地的医院合作,培训医疗团队同时提供医疗设备。这样我们的项目结束了以后,他们也就成长起来了。”康南说。支持地区医疗机构的可持续发展是每一个项目最终要达成的效果。

医疗团队的磨合相对简单,一般而言,地方政府非常支持这样的合作,难的是说服农民们接受治疗。康南曾经负责一个项目,是给农村儿童视力矫正并且佩戴近视镜。儿童一旦近视了,会随着年龄的增长眼球的增大而持续加深近视,但是很多农民不知道这点,以为近视加深是因为佩戴了近视眼镜。“所以,我们在背后做了大量的科普工作。”康南说。实际上,几乎每个项目的执行过程中,首先了解他们抗拒的原因,然后再找出沟通的可能。慢慢,他开始发现,他同时在做人类学的研究,医学绝不仅仅是治病,医学就是人文!

【你问我答】

不应质疑莫言得奖

Hi广州:你研究明清小说多年,最欣赏哪个作品?

康南:《红楼梦》。这是非常好的一部作品,不可多见,不可再遇。《红楼梦》的好处就在于作者瑰丽的想象力和日常叙事能力,这些背后都紧扣着强大的象征意义。另外《西游补》也是一部相当有意思的小说,充满反讽和隐喻。

Hi广州:当代小说家,你比较欣赏谁?

康南:莫言。虽然莫言因为和官方关系比较紧密而导致很多人质疑他的立场和拿奖。我想说,这是不对的。看一个作家,还是应该看他的作品。莫言有大量作品传世,而且有同期作家不太具有的想象力,另外,他的语言也非常好。

Hi广州:中国古代哲学体系,比较欣赏谁?

康南:孟子。我很欣赏他那句话,人皆有之勿(不)忍之心。

【魅力对话】

你觉得什么是魅力?

诚实面对自己的内心,不惧承认自己的不足,同时具有良好的表达能力、乐于助人的品质。

谁是最有魅力的人?

我太太就是这样的人。另外,我的拍档,中山大学眼科中心的副院长何光明也是这样的人。他是个理想主义者,做事雷厉风行,具有高效的执行力,经常责备自己太天真,但是我非常欣赏他的“天真”,这非常难得。

【记者手记】

最想找志同道合的书友

采访当天,康南十三岁的女儿来地铁口接记者。她和弟弟都在家附近的公立小学上学,中文说得可好了。初中升学在即,也不想去念国际学校,因为同学都在这里。康南很尊重女儿的决定。他不想离开广州,因为太喜欢现在的工作,唯一的遗憾是,太太的父母年纪大了,可能需要回美国照顾老人。

他忍不住向记者打听广州有没有读书会,可以一起分享好书的地方,“如果找不到地方,也可以来我家,户外花园或者客厅,都可以。”他说。他的户外花园被他用传统的园林学布置成一曲径通幽的小园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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